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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“因果不虛,報應不爽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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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萱萱攔下“唐星遙”後, 便帶著宋笙丞一路往前走,尋找別的出口。

很快他們發現,這地方藏了不少好東西,武器、法寶、靈丹妙藥, 分門別類地規整在不同的房間裏, 還有起居的臥房, 打掃的幹凈整潔。

陸萱萱扶著宋笙丞進去, 給他脫了衣服上藥。

傷口在後背上, 口子不大, 卻精準無誤地刺中了附在脊柱上的靈根, 若長期得不到治療, 宋笙丞這輩子就是個廢人了。

宋笙丞趴在床上, 臉埋在枕頭裏, 沈默著,一動不動, 任由陸萱萱在他身上施藥。

“哥,你別傷心了, ”陸萱萱抽了抽鼻子, 施術將他傷口縫好,俯下身從後面抱著他,避開傷口,輕輕說,“靈根會治好的,一定有辦法的。”

宋笙丞側過身,背對著她,一字不說。

陸萱萱將頭貼在他肩上,手繞過他側腰, 去握住宋笙丞的手,寬慰說:“陸宴之那裏還有一株黑心蓮種,聽說只要將蓮種培育出來,假以時日就能長出黑心雙蓮,到時候就能治療你靈根了。”

宋笙丞微微詫異,轉過身看她。

“你別亂動,”陸萱萱心疼地說,“小心扯到傷口。”

宋笙丞卻笑了,輕撫她的臉,柔柔地說:“有你心疼我,這點傷算什麽呢。”

陸萱萱泫然欲泣,宋笙丞伸出手將她攬入懷裏,抱著她,輕輕地說:“就是不知道,表哥肯不肯把那顆蓮種讓給我。”

“我會想辦法的,”陸萱萱臉埋在他懷裏,抽了抽鼻子,堅定地說,“我去求我娘,讓她幫我想想辦法,偷也好,搶也好,也要幫你治好靈根。”

“萱萱……”宋笙丞感動不已,低下頭,下巴抵在她額頭上,柔柔地說,“你待我真好……”

“不……不,”陸萱萱抱緊宋笙丞,抽噎著說,“你是因為我受的傷,無論如何,我都要救你。”

宋笙丞闔上眼,他知道……這是他治好靈根唯一的機會了。

他必須把握好陸萱萱,把握好現在。

他捧起陸萱萱的臉,垂下頭,顫抖著吻住她的唇。

陸萱萱半是悲傷,半是驚詫,卻沒有推開他。

她如何能拒絕現在的宋笙丞?他已經失去了靈根,已經夠可憐了。

“表哥……”陸萱萱紅著臉,咬了下嘴唇,輕輕地說,“我們現在這樣……我娘會不會生氣?”

“姑母平時最疼你和我了,她高興還來不及。”

事情很快變得一發不可收拾,宋笙丞帶著發洩欲,帶著精心算計,一步步攻略,陸萱萱卻也不避,欲拒還迎,一心想著怎麽哄宋笙丞開心。

“我從前……還真是瞎了眼。”陸萱萱靠在他懷裏說,“怎麽會喜歡陸宴之那樣的人……”

“乖了,別再提他,”宋笙丞柔柔地說,“我要生氣了。”

陸萱萱便有些緊張地附身上去,討好地吻住他。

“慢點兒……你還有傷。”

“不礙事。”

“……”

門外,阮輕卻忍不住笑了。

她看了眼陸宴之,想從他臉上看到憤怒、不甘。可惜,他除了有些不自在,面上什麽表情都沒有。

他不是很在乎陸萱萱的嗎?

這種時候為什麽不生氣?

還說什麽“非禮勿視”?

可笑。

阮輕推門的手沒有放下,她看著陸宴之,小聲地、幽幽地說:“你是瞎子,還管什麽非禮勿視,你進去,看看他們什麽反應。”

陸宴之:“……”

“去。”阮輕重覆了一遍。

陸宴之站在門口,左右為難。

阮輕壞壞一笑,卻沒再為難他,轉身走了。

眼下這個局面,雖然和她預想中不一樣,但她喜聞樂見。

只是不知道,口口聲聲說她是“雜種”、“私生子”的宋笙丞,知道陸萱萱的真實身份後,會是什麽反應。

沒多久,陸宴之也發現,“唐星遙”可能只是在捉弄他,便沒再管屋裏的人,繼續往前走了。

地道的盡頭,一間臥房裏點著燈,紅燭照著房間,將屋內的人影投在窗格上。

阮輕看到那個人影,連呼吸都快停下了,她懶得去檢查其他幾間屋子,快步沖過去,來到那間屋子前,擡起手,躊躇不定,緊張不已,終於決定,叩響了房門。

“進來。”屋裏的女人說。

阮輕推開房門,紅色的燭光照在她身上,迎著光,她看到了一張濃妝艷抹的臉,沖她一笑,妖嬈萬分。

有一瞬間,阮輕差點以為自己在蓬萊閣,看見的是北海岸那座小島裏,那間木屋裏的情形。

世上怎麽會有人,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呢?

至少面前這人不是,至多不過兩三分相似。

她的眼神相對黯淡無神,縱然穿著紅衣,身上卻免不了那種常年不與人接觸、病態的孤僻氣質。她的眼型是宋如意那種丹鳳眼,只不過更加柔和、嫵媚,缺少了宋如意身上幹練、精銳的神氣。

阮輕的眼睛像陸家人多一點,清亮的桃花眼,笑起來時有一雙黛粉色的臥蠶,任誰見了都會忍不住心動。

而唐星遙的眼睛,則是那種冷冷清清,令人敬而遠之的,仿佛無論何時都不會產生情緒波動。

她凝視著面前之人,一字一字說:“宋、傾、意。”

“許久不曾聽到這個名字了,”宋傾意擡眸看著她,帶著笑,素白的手指扶著臉,柔柔地說,“久到我都快忘了,原來這是我的名字。”

阮輕沈默著,細細打量她。

“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,”宋傾意笑道,“唐長老,你還活著,我真的太高興了。”

阮輕想到了唐星遙那封絕筆信。

想來,唐星遙就是查到了宋傾意的事,兩人匆匆見了一面,沒過多久,唐星遙就被滅口了。

“這半年,你過得很艱難吧?”宋傾意主動上前,伸出手握住阮輕的手,溫聲說道。

她的手很涼,摸著像死人的手,阮輕冷淡地說:“宋傾意,距離上次我們見面,已經過去快一年了。”

宋傾意顯得有些驚訝,說道:“一年了啊?”

阮輕頷首,“從你被關在這地下,到現在應該已經有整整十九年了。”

宋傾意:“……”

“將近二十年了吶……”宋傾意眼神黯淡下去,松開了阮輕的手,悵然說道,“我以為……沒過去幾年呢……”

阮輕淡淡說:“這裏不分白天黑夜,你自然不知道時間的流逝,之前伺候你的李婆,都已經垂暮老矣了。”

“李婆……”宋傾意喚著這熟悉的名字,回過身坐到鏡子前,看著鏡子裏的臉,惆悵極了,“二十年了……”

阮輕安靜地看著她。

“小孩……都足以長成大人了,”宋傾意嘴角勾了勾,卻是苦澀一笑,對鏡垂淚,哽咽著說,“他們都長大了吧……”

“姐姐的孩兒,欽硯的孩兒,以及……我那孩兒……”

“是的,他們都長大了。”阮輕說著,想到了來時路過的那間屋子發生的情形。

宋傾意拿起一塊繡帕,眼淚滴落下來,像是跟阮輕說,又像是自言自語:“我時常……看著過去,想著我們從前的日子,想象中……我們幾人的孩兒,跟我們從前一樣,在院子裏長大,一起練劍,爬樹,爬到皇宮的宮殿上面,看著日出和日落……”

“日出……”宋傾意神情充滿向往,“我有多久沒看到日出了……”

阮輕垂下眼瞼,冷淡地說:“你會看到的,你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這裏。”

宋傾意閉上眼,眼淚滑了出來。

“你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這裏,”阮輕重覆了一遍,緩緩說,“宋欽硯明日大婚,新娘是南天宗宗主之女,才二十出頭的年紀,性格開朗、活潑……”

忽然,她停住了。

宋傾意扭過頭看著她,臉色煞白,瞪大了眼,血紅的淚滾了出來。

“不……”她嘴唇顫抖,難以相信地說,“不可能……”

阮輕只看著她,那雙冷漠而透徹的眼,讓宋傾意霎時明白,“唐星遙”不可能騙人的。

“他答應過我的……”宋傾意哭了出聲,伏在梳妝臺前,身體輕輕地顫抖,“他明明都答應過我的……怎麽會這樣……”

“答應過你什麽?”阮輕看了眼窗上的貼花,臺上的紅燭,以及整齊地擺放在床上的那套明紅的喜服,緩緩地、殘忍地說,“他這是第三次成親了,若我當初沒有及時抽身,這一次跟他拜堂的對象,本應該是我。”

“第三次……”宋傾意擡起臉,眼淚滾在繡帕上,將紅色的帕子染黑,她身體顫抖著,難以置信地、輕輕地說,“他昨天晚上,什麽都沒跟我說。”

阮輕同情地看著她,一個多餘的字都不肯說。

去年那個時候,林瓊葉跟她說的話,她句句記在心裏頭,字字宛如刀割。

她不是林瓊葉,她知道下手的輕重和分寸,也不會對別人的人生予以評價。

她想要的,是給慘死的唐星遙,甚至是被囚禁了一輩子的宋傾意,討回一個公道。

“他為什麽不跟我說……”

宋傾意伏在臺前,身體不住地發抖,一只手摸到了一支金簪,忽地用力,猛地往自己脖子前紮過去——

阮輕:“!”

她沖上去,眼疾手快地攔住宋傾意,奪過簪子丟在地上,從側面抱著她,將她一把推到床上,怒道:“你現在死去,該高興的人是他!”

宋傾意倒在床上,渾身抽搐,哭的昏天暗地。

陸宴之站在外面,自始至終一字不發,見此情形,暗暗地抽了口氣。

阮輕冷淡地瞥了他一眼,“你有話要說?”

將心比心,陸宴之有些不忍,輕輕地說:“六十年前,宋家一雙兄妹殉情,在那之前,各大門派間流傳著一個說法。”

“當時的萬劍宗宗主生性殘暴,嗜殺成癮,於是就有人說,宋宗主造的孽來日會報應到他的子女身上,他的子孫後代們,或是亂.倫,或是弒父弒母,或是手足相殘,或是拋妻棄子,整個萬劍宗宋家也會因此覆滅,”陸宴之聲音低啞,語氣平靜,“沒多久,宋家便有一雙兄妹殉情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挺好,”阮輕嘴角抽了抽,“因果不虛,報應不爽。”

陸宴之不再說話,進了屋子,兀自走到梳妝臺前,伸手摸到了那面鏡子。

“我時常……看著過去,想著我們從前的日子,想象中……我們幾人的孩兒,跟我們從前一樣,在院子裏長大,一起練劍,爬樹,爬到皇宮的宮殿上面,看著日出和日落……”

阮輕轉過身,站在陸宴之身後,看到了鏡子中的兩人,她呼吸停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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